為何說「大器免成」,成了大器就會帶來災禍嗎?

時間 2021-06-05 14:20:46

1樓:夏柏

大方無隅,大器免成

先隅而後有家院,先方而後有諸侯;先成而後有陶瓦,先器而後有江海。

量江海免成于容飲之器;界諸侯無隅以宿食之方。

2樓:

「成」是「盛」的古字。「大器」可以參考儒家講的「禮器」來理解——祭祀用的禮器,是不會被用來盛放東西的;與禮器相對立的是養器,即日常實用之器,才會用來裝東西。「大器」也正是因為脫離了器的原本功用「盛」,所以才成其為大;類似地,「大音」要脫離「聲」,「大象」要脫離「形」,所以說「大器免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把「成」解釋為「塑造」「成為」是不對的,打破了上下文的平行關係。

按照《禮記》記載,春秋之前的祭祀,越是高等級的禮器就越是質樸粗糙,粗糙到根本不能用的地步,才是最尊貴的禮器。例如「醴酒之用,玄酒之尚;割刀之用,鸞刀之貴;莞簟之安,而槁鞂之設」:味道好的醴酒是給人喝的,沒有味道的玄酒(即清水)才是祭祀時受到尊崇的;鋒利的割刀是拿來用的,鈍得完全割不動任何東西的鸞刀才是祭祀時最尊貴的;舒適的草蓆和竹蓆(莞簟)是給人安睡的,禾杆編成的粗陋席子(槁鞂)才是祭祀時最適合的。

為什麼有這種規矩呢?因為祭祀是為了讓人跟天溝通,也就是人跟自然溝通。而器物的功用是為了人而造的,不屬於自然,器物當中屬於自然的部分是它的質料。

最質樸的器物,由於剝掉了它的功用,突出了它的質料,也就更加貼近自然,故而最適合於祭祀。所以禮器必須脫離裝飾,脫離功用,質素無文,這也是君子應該效仿的。真正的「禮」必須是一種「反本」,回到一種最初最原始的狀態,不依賴於外在,完全回到人的內心。

因此儒家一方面說「君子不器」,另一方面又要求「成德器之美」,這兩個器就是不同的,前者是日常用具,後者是禮器。如果乙個人總是以「有沒有用」來衡量自己,那他就成不了君子,只能成為機器裡的螺絲釘。要成為君子必須超越實用的標準,在最質樸的生活狀態中發現自己的本心。

再回頭說老子的「大器免成」。老子是反對孔子恢復周禮的主張的,他不會認為乙個人的理想生活狀態是嚴格遵循禮制的生活。因此他講的「大器」要比「禮器」更加遠離具體功用,「禮器」只是因為遵循禮制的規定才不拿來裝東西,實際上硬要拿來裝東西的話還是能裝的,而「大器」根本連盛放東西的功能都沒有了,因此更質樸、更自然。

在老子看來,只有不依賴於禮、義、仁、德這些「有為」的東西,返回到「道」的層面,完全放任無為的生活才是人的理想生活狀態。

參考文獻:

王光漢. 「大器晚成」 初義辨. 合肥學院學報 (社會科學版), 2008, 25(6): 69–70.

李猛. 用具與禮器——形上學的中國檢討. 2011-05-14在北京大學儒行社的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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