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詩人江湜的生平及書法水平?

時間 2021-06-08 08:01:58

1樓:古水

初中時,我的語文老師常在課上提起他關於「被貶詩人」的文學研究,他認為好的詩歌通常出自那些被貶斥的詩人之手,只有這些經歷過磨難的文人才能寫出膾炙人口的詩歌。我便問他:「那要是連官都沒當上呢?

」他先是沉默了會,又看向我:「哦,那你應該讀不到他們的詩才對。」

後來我發現他說得並不全對,我還是能讀到這些人的文字,儘管不是很多,但足以說明他的理論做些微調可能會更好:詩人大多不合時宜,不合時宜的人更容易寫出好詩。

當你一生都不合時宜,過著屢試不第、顛沛流離的生活,從來沒有機會一展抱負,自然也沒有什麼豐功偉績,本以為一輩子就這麼平凡下去也不錯,苦難卻不停找到你、撲向你,於是你憤怒你恨,你恨這世界對你不公,可你什麼也改變不了,就這麼一天過了又是一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你走到生命的盡頭。迨將死之時,你忽然想起你的墓碑上需要刻點什麼,那刻什麼好呢,就刻上自己曾經是個詩人吧!

江湜,江弢叔,就是這麼乙個失意者。

江湜的同鄉王韜曾感慨:「文人之厄,至弢叔而極矣!」[1]在他不過半百的短短人生裡,經歷了一切世間最糟糕的事:

落榜、戰亂、貧困,抑又逃難、躲債、求人,惟有寫詩能讓他得到一些慰藉。在逃難路上的乙個夜晚,他望向武夷那崔嵬的山影,不禁感慨:

不知詩外盡窮途。[2]

乙個人如果除了詩再也一無所有,那他就是乙個純粹的「詩人」,足以憑藉詩人的身份銘於史冊、勒於墓碑,所以他在墓碑刻上的是「清故詩人江弢叔之墓」,實至名歸。

讀詩的人都知道,有清詩壇相較前朝可謂群星璀璨,然而對那個時代我始終提不起半分好感,優美的文字中我總能看到乙個又乙個平凡人,他們掙扎在泥潭裡越陷越深,譬如黃景仁,又譬如江湜。

孰是業脩名,而乃信運數。[3]

眼見著別人青春得志,自己卻怎麼也考不取,只能無奈相信這就是命數。我也多次名落孫山過,所以最是熟悉這種微妙的心理:躊躇滿志,卻得不到命運該有的獎賞。

直到二十四歲那年,他才終於如願補為附生,有了微薄的功名。兩年後他拔貢太學,離開家鄉蘇州前往京師遊歷,然而北京又豈是那麼容易能留下的?物價高昂,居大不易,他的生活很快就陷入困頓,只能四處向人借貸度日:

長安不易居,幾草乞公尺帖。[4]

作為一介儒生,江湜平日裡好抨擊黃老,最是景仰韓昌黎,自謂「平生守詩書,非道不敢學」[5],無論做什麼都要遵照古賢,既不肯輕易徇俗,又缺乏聚財手段,故而日子過得極其清苦。

沒多久,他便離開京城去往山東追隨殷壽彭(述齋),在那他登過聖人曾經登的山,走過先賢曾經走的路,本來內心充滿欣喜,孰料五月家鄉突然傳來噩耗 —— 他的母親(寄母,過繼的母親)三個月前去世了。這個夏天之後,江湜整整兩年沒有寫過一首詩。

等到離開山東回到蘇州,江湜已經二十九歲了,表丈人彭蘊章(詠莪)此時在福州擔任福建學政,江湜便決定投奔他去。彭蘊章對而立之年的江湜非常欣賞,認為他的筆力已經到了韓愈、黃庭堅一流,料他必成大器,為他的詩錄作序。

在福建的三年,江湜的生活比較安定,如果能一直這麼過下去,他的人生倒也無甚波瀾,只是回到蘇州老家,專心準備下一場科舉考試,然而一切都將被意外打破。

庚戌年,江湜三十三歲,慮及去年吳中多雨、洪水氾濫,他在詩歌裡對治洪多有講求。然而,此時的他不知道洪水之外更有一場「洪」禍,千里之外的一場暴動將要摧毀無數平凡者的一切。那年六月,洪秀全在金田起兵了。

我不知道別的地方人怎麼看待太平軍,但我吳人對他們大多仇恨,至今稱之為「長毛」、「粵匪」。起兵後的太平軍肆意劫掠,所到之處隳城滅種,直到三年後他們打下南京,兵鋒直逼蘇州,吳中之人見狀紛紛逃離。

太平軍高歌猛進的這幾年裡,江湜仍執著舉業,三十四歲那年友人去禮部應試,他作詩送行,詩中寫到再次自己落榜時耿耿於懷,感慨選才標準再不改變,他就只能終老山林了:

今秋又落解,刻骨文中疵。科舉法不變,吾其死山茨。[6]

江湜做了將近十年的幕僚,應了三次科舉,每每鎩羽而歸,眼見青春逝去,轉眼已近不惑,金榜題名的夢想離他越來越遠,當年的豪情也慢慢退去,留給他的只有無盡的唏噓。學業已然無望,那就生個孩子吧!

雖然成家已久,江湜卻一直沒有子嗣,於是三十八歲那年他典當財物,聘白氏為妾。十個月後,他有了乙個可愛的女兒,一時喜不自勝,連寫四詩,給女兒取名阿福,他解釋取這個名字是因為女兒出生於福州:

小女生福州,名之曰阿福。[9]

但這個名字是否也包含了弢叔對未來的期待呢?我們不得而知。

這時的江湜已經把生活的重心轉向家庭,友人勸他去從軍,他考慮到生父母年老需要照顧便拒絕了,選擇了回蘇州侍奉雙親;回到蘇州,他接到殷壽彭的來信邀他去粵東,但他又以廣東太遠婉拒了。後來,他才意識到這兩次拒絕是多麼的令人懊惱:

前年夏日,與陳子鶴先生相遇福州,勸令從軍,余以親老未可。是秋,得殷述齋先生書,招往粵東,又以路遠不赴。[10]

但這兩件還不是他最後悔的,在四十歲那年他做了一件平生最蠢的事。

那年,他再次赴京,謁見彭蘊章,彭蘊章見他潦倒至今,大為不忍,便贈他錢財四十萬。結果他沒有拿這筆錢買田,反而捐了個從九品的小官,候補了浙江縣丞的職位。於是匆匆趕往杭州,在杭州租房把剩下的錢全花光了,窘迫到把冬衣盡數典當,只嘆「歸來窘公尺薪,食窄愁腸寬。

」[11]愁得他年末借出公差躲債,除夕都沒回家:

明朝九姓船中坐,恰是殘年避債臺。[12]

江湜這趟公差出了整一年,幾乎把浙江走了個遍,等到試用期滿,時任浙江布政使徐宗幹(樹人)給他的評語是「才具幹練」,隨後他正式轉入海運局上班。在海運局工作也並不輕鬆,一天六個時辰的伏案工作,從早七點乾到晚七點,在詩裡他調侃每天彷彿都在科場的小隔間:

自辰達申酉,一日費六時。伏案偶欠伸,忽如在場屋。[13]

儘管如此,四十二歲的弢叔日子總算安定了下來,家眷也趕來杭州與他團聚。抱著女兒的江湜興奮地在詩裡寫到:「不蒙大吏賜顏色,今就嬌兒索笑啼」[14],每天都在看上司的臉色,今天他終於能夠發自內心地笑一次了。

漸漸他的才能得到了頂頭上司轉運使繆梓(南卿)的賞識,繆梓提拔他為軍從事。幹文秘是弢叔的老本行,他也幹得很順手,仕途似乎有了起色。然而,命運彷彿看不得他有一點好,很快就給他新的殘酷一擊。

為解南京之困,李秀成率軍七千繞道皖南、浙西,直撲杭州,意圖震動蘇杭,迫使清軍撤圍回援。新任浙江巡撫羅遵殿到任不久,軍情不熟兼又援軍不至,手上只有四千雜牌團練,而杭州城牆連垛口都有近五千之數,因此根本無力阻擋。

杭州很快城破,羅遵殿、繆梓俱皆就義,而跟隨繆梓守城的江湜也在亂軍之中奔逃,連隨身二僕也都與之走散。是日大雨,雨窠中他把腳也走破了,這才逃進一間半開著門的寺廟,回想對他有知遇之恩的繆梓慘死,不禁悲從心來,本欲懸樑自盡,「佛後有伏梁,可繫七尺身。是我畢命處,姓字題於紳」[15],幸得被廟中和尚靜修喝罵勸止。

兩人在驚惶中相偎度過一晚,躲了三天才尋機出城,一路扶持,步行直到嘉興才得以逃命。

李秀成在杭州虛晃一槍很快退走,與楊輔清等人合兵一處進攻江南大營。得知杭州恢復,靜修返回杭州,江湜則前往蘇州老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命裡倒霉,攻破江南大營的李秀成竟然又揮師東進,一路克丹陽、佔常州,很快就打到了蘇州,市人紛紛逃亡。

江湜生父母家沒田沒地,一家人在蘇州租房居住,靠著生父給人當塾師維生,因此也沒法逃往鄉下,便舉家避往生母娘家甪直。太平軍佔據蘇南後,組建蘇福省,但遊兵仍然四處劫掠,為了儲存血脈,生父生母讓江湜帶著弟弟江澄逃走,自己則帶著另外兩個弟弟江浚、江浩留守老家。江湜於是帶著弟弟,半夜偷偷划船逃到湖州,又從湖州回到杭州。

回到杭州的江湜兄弟身無長物,幸得友人徐之鑑(仲水)資助,方得安身。在拜訪另乙個朋友朱緒曾(述之)時,朱緒曾交給他一套書稿,江湜一見便感動不已,原來他的詩稿在戰亂中被人當作戰獲賣掉,輾轉流落地攤,被朱緒曾偶然間發現並買下,今日終於得以物歸原主。徐之鑑得知此事,立志要為他刊刻,但最終未能遂願。

杭州並不安定,沒多久陳玉成自蘇州西繞太湖直下餘杭,江湜擔心杭城再次被圍,於是帶著弟弟前往溫州避難,在永嘉依附好友永嘉縣令陳寶善(予余)。中秋之夜,陳寶善請江湜赴宴,宴上雖然主人慷慨熱情,卻難慰江湜滿腹愁腸,回想去年恍若隔世,家鄉親人生死未卜,不禁淚濕衣裳:

境同隔世惟身在,醉更傷懷奈酒何。[16]

不幸的是,噩耗最終還是傳來,留在老家的生父為太平軍殺害,生母和妹妹投水自盡,江湜悲慟不已,多虧陳寶善和叔叔陳樹南對他百般安慰,緩解了一些他的喪親之痛。

四十四歲,江湜為生父母降服一年,期間沒有作詩。在永嘉,江湜與趙之謙(叔)結識,趙之謙是繆梓的學生,兩人此前神交已久卻緣慳一面,見面之後互相欣賞並結義為異姓兄弟,當時人稱「永嘉二叔(弢叔、叔)」。

江湜在永嘉也沒能待太久,時值浙江兵亂,當地會社攻陷永嘉官署,陳寶善因下鄉逃過一劫,陳樹南不幸遇害,倉皇之間弢叔翻牆逃脫,再次攜弟逃到福州避難,在那遇見了老朋友符兆倫(雪樵)。兩人相見不覺驚喜,言語間談起了詩稿和徐之鑑的事,符兆倫雖然生活比徐之鑑還要窘迫,但卻拍著胸脯要幫江湜出版詩集。為了籌錢,江湜便給人講經授學,兩人終於湊夠銀兩在第二年把詩集刊印了出來。

詩集刊刻時,江湜已經四十五歲了,靠著給人授課為生。那年冬天,他的兩位恩人殷壽彭、彭蘊章相繼去世,兩個弟弟帶著家眷走海路來到福州與他相聚,劫後餘生一家人總算聚首,但江湜的心情卻依然沉重。經歷那麼多磨難,即便再堅強,面對世界也免不了悲憤,那一年也是江湜寫詩做多的一年,兄弟團聚那天,他創作了代表作《後哀六首》,詩中句句泣血:

吾生唯有哀而已,雙鵲無端來送喜。

心知骨肉賊中來,所痛九原獨不起。

死者不可生,生者幸無死。

不死者來復相見,以此思哀哀至矣![17]

兄弟相見,談起家鄉親人,不禁相擁嚎啕。女兒阿福還小,不知道大人們為何對泣,也跟著大哭。為了哄住阿福,弢叔便誆她再哭晚上會有野蠶吐絲把她裹起來:

且誑阿福俾勿哭,將有野蠶成繭作汝服。[18]

次年正月,已經調任福建巡撫的徐宗幹召江湜這個老部下入幕,這麼多年過去了,江湜終究還是乙個寂寂無名的幕僚。此時的他早已磨滅了四方之志,只願有生之年還能回歸故鄉:

餘生無復四方志,但取生時還故鄉。[19]

直到李鴻章重新攻克蘇州,江湜萬分欣喜,但身在幕中無法立刻返回,只能在夢中回憶自己久別的家鄉:

故鄉疑在枕函中,支著頭時夢輒通。[20]

到了四十七歲,朝廷派給他乙個差事,讓他去溫州樂清的長林場鹽課司當鹽課大使,是個比小吏大不了多少的八品鹽稅官。江湜在福州安置好家人,孤身一人便上路了。

樂清任上江湜的日子依然揭不開鍋,有時還要靠鬻文換公尺,親人從福州趕來,一家人混得跟流民別無二致:

別無家具隨身到,何異流民就食來?

……亂來何地可為家?不及門前一樹鴉。

鴉有定棲同日夕,人今驚散各天涯。[21]

亂世之中,人活得還不如一樹烏鴉,烏鴉每晚都能回到熟悉的老巢休息,而人卻因為各種禍亂散落天涯。

好在雁宕的山水排解了一絲他的愁緒,在樂清的那段時日,他為雁宕(雁蕩山)寫了很多詩。我也是年紀大了些才知道,很多話是沒有辦法說給別人聽的,只能與大山大海去說,古人所謂「寄情山水」無非如此。

四十八歲的江湜已當了一年的鹽課大使,回杭州前他與在長林任上相熟的好友一一道別,好友也紛紛為之送行,幫他湊回去的路費,弢叔感慨不已:

不自知愁友代愁,士林爭為買扁舟。

人情厚處難為別,到得行時卻願留。[22]

縱然弢叔一生中萬般不幸,但他能結交那麼多真心朋友,也算得其所矣!

再回杭州,薛時雨(慰農)時任杭州知府,後改任鄉試主考官,曾招弢叔一起共事,但此時的弢叔已經抱恙在身,到第二年終於沉痾難癒,病歿於杭州旅舍,享年不過四十九歲。他的一生就如他在《行年》一詩所寫的那樣,有多痛苦只有詩人自己才能知曉:

行年四十九,歲月去如飛。遭亂過中歲,為官成大非。[23]

有時我也常想:為什麼會喜歡江湜這樣的詩人?那個年代裡他有很多耀眼的同輩:

學富五車的才子,功績赫赫的要員,但唯有在他的身上我能看到平凡,看到自己,看到那些在痛苦的逆境裡苦苦掙扎至脫力被命運吞沒的身影。

所以怎樣才是活過呢?江湜還有他的詩,我這輩子又能有些什麼?

不多說啦,分享一些江湜的佳句吧:

誰見無家客,山中獨不眠。[24]

忽忽青春客裡休,半生贏得一生愁。[25]

不知一枕羈人夢,更上誰家舊酒樓?[26]

萬竹無聲方受雪,亂山如夢不離雲。[27]

山中莫道無行色,帶得羅源雨在衣。[28]

晚來雪屐鳴深巷,半是吾家索債人。[29]

小船看爾投西岸,載得三人兩是僧。[30]

浮生已是一孤舟,更被孤舟載出遊。[31]

風來無質難上紙,巧借柳枝相形容。[32]

出村犬吠客尋寺,倒影人窺魚在罾。[33]

會將酒澆墳上土,枉用淚灑天南秋。[34]

花落輕羅扇影邊,曾看趁蝶在風前。[35]

人情厚處難為別,到得行時卻願留。[36]

平生參遍名家作,似為今時寫此哀。寫出渾疑哀已盡,明朝又上筆端來。[37]

日光入水寫溪苔,遂有鯈魚弄影來。疑此空明堪掬取,一魚一影各驚回。[38]

我以學致窮,今老更無奈。尚教人讀書,大似不相愛。然遇一佳士,不禁勸之再。譬如嗜酒人,見人飲亦快。[39]

欲寫龍湫難下筆,不游雁蕩是虛生。[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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