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樓：
不經意間，我總是想起兒時那位身材瘦削的老太太。
我父母因為文革耽誤讀大學，我小時候在我姥姥家吃住，很早就住的單元房。六層。老人也不管，整天瞎胡玩。
一天，一樓搬來個老太太，面容兇惡，眼睛很大，看著就像瞪著人，鼻唇溝深深的，頭髮花白。那是八十年代中期。剛剛改革開放。
老太太沒有給我留下好印象，有一天和小夥伴玩耍時上了六樓，樓梯陽台伸頭一看，那個老太太就在下面跟人說話。
不知道怎麼想的，我醞釀了一口痰，吐了出去，自由落體，砸在老太太頭上時，我和小夥伴頭縮了回去。
果不其然，老太太在下面破口大罵。但並沒有人找上門來，樓道很窄沒有岔路，躲不掉的。
老太太回家洗頭了。
後來上了學，很忙，也沒見她
再後來，聽說她生病了。
再後來，聽說她去世了。
我一直沒什麼感覺，在小孩子迷迷瞪瞪的內心中，好像這個事沒發生一樣。我心安理得的活著。
二十多年後，我愛上了乙個清秀的女生，她學習努力，自立自強有主見會關心人溫柔漂亮，和她在一起我充滿了力量。
因為父母老觀念，覺得她還是個學生，不容許我找她，應對父母的壓力我心力憔悴，無意中忽略了她的感受，敏感的她開始神經質。經常在半夜歇斯底里。
我後來才知道她生長在乙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受盡冷眼，自己拼命學習才走出農村。我知道我要多關心她，但實在處理不好她歇斯底里的崩潰，兩個人都很痛苦。
有天，她半夜跟我大吵一架看著她的眼睛，我忽然想起了那個老太太。
那老人家或許也是出自乙個有問題的原生家庭，或許自身本質很優秀，可以看出來年輕時有身材有相貌，但生活的悲慘摧殘著她，窮山惡水的底層刁民不會有溫暖的人文關懷，面對生活的苦難，要挺過去，面對命運的不公，要熬過去，於是就有了那種兇惡的面相。
我女友瞪著我的時候，一模一樣的臉。
我想呵護她，不知道怎麼做起，心在滴血。
我後悔沒有做得更好，就像現在我想起那個老太太，內心充滿懺悔。我的無知讓她的苦難又重了一些。
這是我記憶中，最早，印象最深的自責的事情。是的，已經從無感變成了印象最深的事情。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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