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後期是不是統治重心轉向成周,洛邑重要性取代宗周?

時間 2021-05-10 13:03:36

1樓:

思忖再三還是決定花費時間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徐成 徐兄的答案已經足夠詳盡清楚,這裡我不揣淺陋,試做補缺衍伸。

首先我要對西周青銅器銘文中周、宗周、成周、蒡京、鎬京做身份確認和相互判別,方便起見,這裡我把西周金文中涉及到這幾處地名的條目摘錄陳下。

銘文中提及「周」條目(採自周巨集偉:《西周都城諸問題試解》):

銘文中提及「宗周」條目(採自同上):

銘文中提及「成周」條目(採自田大剛:《西周都城問題專題研究》):

銘文中提及「蒡京」條目(採自同上):

首先,我們明確乙個基本點,即宗周指代。由小克鼎及史頌鼎銘文中宗周與成周對舉,可知周王在宗周任命管理成周事務的官職;復由晉侯蘇編鐘銘文可知,宗周和成周相距很遠,則宗周與成周絕非一地,而宗周肯定在關中。再看麥方尊銘文,徐兄已經分析過,由銘文得知周王從宗周前往蒡京耗時一日左右,可見宗周與蒡京毗鄰,二者關係暫不揆度,但由蒡京設有大池、闢池、辟雍、溼宮(近水之宮)、射學宮等宮室建制可知,蒡京位於水源豐沛、湖陂羅布的渭河南岸可能性更大,將其與傳世文獻中記載較多的擁有辟雍、靈台靈沼的環境良好的鎬京對比,發現其若非一地即很可能互相毗鄰,而自漢以來幾乎所有學者認為宗周即為鎬京,則如果堅持這一傳統看法,蒡京毗鄰宗周且與傳世文獻中鎬京功用相近的所有現象都能得到很好的解釋,二者也得以互相印證,雖有如周巨集偉先生認為宗周為豐邑的觀點,但宗周地望總不出豐鎬一帶。

故而,我們認為,宗周和蒡京的範圍皆不出豐鎬一帶,這也和當下學界主流觀點——宗周為鎬京而蒡京近之不相牴牾。

那如何排除宗周為周省稱的可能性,這就需要對周的地望做一辨析。首先,由高卣銘文中周與蒡京並舉可知,蒡京絕非周,雖然至今未發現周與宗周並舉的例子,但我們看克鐘銘文:

王在周康刺(厲)宮,王乎士曶召克,王親令:克,遹涇,東至於京師。

周王在周地,親自命令克,讓他沿著涇河向東到達京師。此器為西周晚期器,這裡的「京師」我認為指駐紮在戲邑的周師部隊,戲邑位於驪山北麓、渭河南岸,在涇水入渭處東部不遠,豐鎬、周原皆位於其西方。設想若周王命克所在之周在豐鎬一帶的宗周,那克為何要沿涇河東去到達戲邑?

如果沿渭河南岸東行豈不更加合理?如果將周王命克所在之周設想在周原,一切就順理成章,周原位於渭北、涇水西側,克沿著涇水東行,到達涇渭交匯處,渡過渭河就來到戲邑,且克鐘本身出土於周原附近之扶風法門寺一帶,似更添乙份助力。

祠自蒿於周。

郭沫若先生認為「蒿通鎬,即鎬京」,盧連成先生認為成王之後的鎬京已不再稱「蒿」而稱宗周,輔以《今本竹書紀年》「周德既隆,草木茂盛,蒿堪為宮室,因名蒿室,既有天下,遂都於鎬京」的記載,則可確認該卜辭中「蒿」即為鎬京,而鎬京與周並舉,則說明鎬京非周,即宗周非周。

接下來我們繼續證明周非成週之省稱。先看出土自西安市藍田縣的應侯見工鍾銘文:

唯正二月初吉,王歸自成周,應侯見工遺(饋)王於周,辛未,王各於康。

銘文記載周王從成周回到周,應侯見工在周拜見周王,之後周王前往康宮(廟)。其中周與成周並舉,則已經可以說明周非成週之省稱,二者實為異地。綜合上文提到的克鐘銘文,可知周地應該在涇水和戲邑的西方,則也可以說明周非成周。

唐蘭先生在《西周銅器斷代中的「康宮」問題》、郭沫若先生在《令彝考釋》中皆持銘文中周作成周的觀點,但這一論斷立論年代較早,很多新材料尚且沒有被發現,如出土於扶風白家村的史牆盤銘文中有如下記載:

武王既哉殷,微史刺(烈)祖迪來見武王,武王則令周公舍寓於周卑處。

依據周巨集偉先生的觀點我再提兩個不支援週為成周的證據。

第一,銘文提及的周與成周所設定的宮室宗廟難以對應,根據前文已經羅列的提及成周與周的銘文,可見成周擁有的建築多為京室/京宗/京宮、大室/大廟/太廟、康宮、周公宮、司土滹宮、公族整師宮,大室/大廟/太廟在多處都邑都有設定,而成周與周共有的宮室只有太廟和康宮,周巨集偉先生對此有完美總結:

第二,如所列提及周的銘文材料所體現,周王在周的活動貫穿了整個西周時期,且西周中後期的例證較早期為多,這與周原考古結果相契合。銘文顯示周地有著複雜的康宮系統,其中包含昭宮、穆宮、夷宮、新宮、厲宮等,而周原扶風召陳發現的西周建築群,已揭露建築基址的有15座,其中大型宮殿建築的平面布局均為縱向分隔的三部分,中間為堂,兩側為廂夾,與銘文所載康宮含有大室的規制相合,且發掘者認為該建築群始建於西周中期而廢棄於西周晚期,在時間上也同昭王之後才開始建造使用的康宮系統相合。反觀成周,首先我們明確乙個事實,即傳世文獻中所提及的「王城」並非西周初年所建,其始建年代與其在文獻中的最早出現時間(《左傳-莊公二十一年》)相近,在平王東遷以後,相關文獻參見郝麗君《西周「王城」存在辨偽》、李民《說洛邑、成周與王城》及補述。

而西周初年營建的瀍河兩岸之成周,考古結果顯示其在西周中晚期已經衰落,在成周考古中發現的92座形制比較清楚的墓葬中,屬於西周晚期的僅為26座;在洛陽北窯發現的興盛於西周早期的大型鑄銅作坊,在周穆王前後也已經衰落甚至廢棄,更加說明成周在西周中期開始鑄銅業暨手工業的衰敗;成周考古所發現的出土青銅器墓葬及青銅器出土件數皆以西周中晚期為少,可見是時成周的經濟功用與高等級貴族聚居狀況已經明顯衰退,這些「經濟基礎」自然會影響到「上層建築」:

繼瀍河兩岸營建於西周初年的成周衰落後,周室在原址東方新建了一座成周城——位於漢魏洛陽城遺址內的韓旗周城,梁雲先生通過器物型別學為其斷代為始建於西周晚期後段,其軍事功用被高度凸顯,而行政管理與禮儀用途則被大大弱化,始建期可能在宣王之際,背景為東南方向蠻夷敵對勢力對周王畿構成了極大威脅。侯衛東先生在《論西周晚期成周的位置及營建背景》一文中做了如下總結:

由此可見,西周中晚期成周已經大為衰落,新建之成周城更類似一軍事據點,銘文中顯示西周中晚期周王駐蹕尤多的周地康宮系統位於成周的可能性非常小,進一步說明成周非周,這樣看來王室的統治重心如何會偏離宗周甚至週而落在成周呢?

綜上,我們辨析清楚了銘文中幾處常見地名的具體所指,即週為周原、宗周為鎬京、蒡京近豐鎬且成週為洛邑,還梳理了成周在西周早中期及中晚期的發展演變軌跡,下面粗略依據上文羅列的銘文例證統計周王在各地的例證數目。有30餘例銘文提及成周,而直接說明周王在成周的有18件,佔總數一半以上;有24例銘文提及蒡京,除5例外都直接點明周王在蒡京,數目與成周不相上下;有60餘例銘文提及周,基本都提及王在周,為數最多,優勢明顯;有20餘例銘文提及宗周,點明周王在宗周的例子數目與成周、蒡京相孚。我再舉周巨集偉統計的西周主要都邑周王冊命數量比較表:

周氏此說認為週為周原、宗周為豐邑、蒡京乃鎬京,這裡我不做評判,但是說認定的宗周、蒡京地望與我認定的宗周為鎬京、蒡京近宗周都肯定了宗周與蒡京在豐鎬一帶,這裡不妨將豐鎬作為乙個整體加以觀察:則冊命地點最頻繁處為周,有65次之多,其次為豐鎬,有48次,再次為成周,有17次。

行文至此,通過辨析銘文中的地名並統計周王駐蹕某地的頻次,我們已經可以認定整個西周時期周王室的主要活動地從來沒有偏離關中王畿,王室在周原、宗周、蒡京的活動貫穿了整個西周時期,穆王始營建並居住的西鄭與懿王始營為都邑的犬丘也在西周中期以後不同程度地為王室所青睞,其具體的內涵和功用尚待研究,穆王以降銘文中多次出現的「五邑」也是另乙個值得進一步研討的概念,而洛陽地區在西周時期的地位和功用則有較大變化,上文之述已備。總之,關中地區作為整個西周時期無可爭議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實為不刊之論,西周中晚期周王室將統治重心轉移到成周,無論是傳統觀點還是考古發掘結果都不甚支援這一觀點,至於宗周與成周在王室活動中的功用區分,徐兄的回答已經粗略總結,這裡不多費筆墨。

2樓:萌高祖

宗周寶雞,成周洛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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