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天上的飛機少了」為開頭寫乙個故事?

時間 2021-05-31 13:59:56

1樓:寄北

傍晚,花架之下,薔薇汲水回來,她說:天上飛機少了。

那時我正在一片雪地般遼闊而寂寥的白紙上畫一架架飛機,為什麼畫飛機呢?千金難買自高興,我就是高興畫飛機。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有一架飛機撞入村中的那口大池塘,一衝而入,一條魚那樣獨一無二地泥牛入海,後來再也沒有訊息。這聽起來毫無道理,話說哪個夢是有道理的,夢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的。

薔薇轉了轉她那飲水鹿般的眼睛,我有點眩暈於是停下手中筆。然後老老實實把昨晚上的夢講了一遍。薔薇想了想,為我解夢:池塘裡有飛機,說明五月了。

五月跟飛機有幾筆關係?

五月,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蜻蜓像什麼?像飛機啊,這叫日有所見夜有所夢。

我沒來得及反駁,薔薇抱著她的水罐像初夏拂過荷葉的一陣微風那樣離去,空氣裡的每種甜蜜都飽含憂傷。我看看紙上的飛機,又看看天,看看雲,看看地,看看水。此去經年江山無限。

我的秘密不能與人言,如果薔薇知道,天上的飛機少了對於我來說是乙個蜜糖色的下午,不知會怎樣?

是的,天上的飛機少了。多年後的此刻我又想起,很多年前,當父親帶我去見識冰塊的……哦,不,飛機的那個下午。

那是初夏的午後,我們走過乙個又乙個村莊,經過的每個村莊都有一面池塘,新荷初立,彷彿淺窗前的好姑娘剛在綢帛上一針一針又一針地繡出來。

就是在那時,我看到薔薇走在汲水回來的路上,她所經過的地方,光線紛紛生長,不,她就是光線所虛構的,使我莫名地感到甜蜜而憂傷。

天上的飛機少了,是薔薇對我講得第一句話。

我在她飲水鹿那樣美麗而哀愁的眼睛裡看見乙隻蜻蜒飛過去,又飛過來,停在池塘的荷上,彷彿挑燈徐行般:那麼緩慢與寂靜。

人一陷入回憶,總是變得抒情,這習慣很不好,我總是信馬由韁地把一件件嚴肅的事情因為過於抒情而變得可笑。

天上的飛機少了,毫無疑問對於薔薇來說是一件非常非常嚴肅的事情,這是為什麼呢?我得好好想想。

是這樣,不知出於什麼理論,薔薇固執地認為天上的飛機與池塘裡的蜻蜓有關係,當天上飛機多的時候,蜻蜓就多,反之,蜻蜓也……多。聽上去很胡說八道對不對?

事實上,池塘裡的蜻蜓一直就非常豈有此理的多,但薔薇是個不講理的姑娘,雖然長得很好看,但不講理起來,很是與眾不同白裡透紅。

雖然不講理,但事情本質是一樣嚴肅的。

「池塘裡如果沒有了蜻蜓,荷花就不像荷花,簡直就是狗尾巴花,這是最最重要的」,薔薇理直壯如是她聞的說。

如果你善於捋思路,你會發現越來越亂,既然蜻蜓與天上的飛機多少沒有關係,那麼薔薇為什麼一定要把它倆拉上關係呢?就算是不講理,也得胡攪蠻纏個一二三來才能服眾嘛。

所以我斗膽問了薔薇,就算她從此不理我,不幫我解夢,不看我畫飛機,不經過我門前,不走過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腳步,我也要綻放出十二萬分的膽量來問一問。

出乎意料的是薔薇一點也不惱,她風清雲淡地說,「天上飛機少了」就是句話頭,就像問「你吃飯了嗎」一樣。

所以,五月的荷塘,蜻蜓肯定還會是很多。薔薇姑娘還是會理我,會給我解夢,會看我畫飛機,會立在我的花架下,抱著她的水罐,花影雲影落了一身。

還會說,天上的飛機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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